每年都会遇到这样的学生，手里有博士录取，也有哈佛、斯坦福这样的顶级硕士offer，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选。一边是博士，一边是名校硕士，看上去各有吸引力，但这两条路的本质是完全不同的，属于两种不同的赛道，代表着完全不同的职业路径。这种选择和在不同硕士项目或博士项目之间做决定还不一样，因为硕士和博士的培养目标、职业方向、甚至心态和节奏都不相同。
这样的决定往往不是简单的“哪个更好”，而是你到底想要什么。当然，很多人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会想到一个看似“折中”的办法，就是先去读名校硕士，再申请博士。毕竟，如果能先拿到哈佛、斯坦福的硕士，毕业后是不是有更大的机会能申请到更好的博士呢？理论上，这个思路没问题，但实际操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顶级名校硕士并不等于博士直通车。在哈佛、斯坦福这样的学校，硕士升博的成功率非常低，真正能顺利进入本校博士项目的，往往是硕士项目里排名前1-2名的佼佼者。而被这些名校录取的硕士生，本身已经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要在这样的环境里脱颖而出，难度远比申请硕士时要大得多。
我想到前年有一位去哈佛读免疫学硕士的学生，今年找到我们继续申请博士。当我问他是否还想去哈佛，他毫不犹豫地说：“不可能。” 他说，他在哈佛，见识了真正的学术大牛，他说他和博士生的差距太大了，根本没有信心能申请到哈佛的博士。而我清楚地记得，当初他选择哈佛硕士时，就是为了未来申请哈佛博士。但在真正进入这个环境后，他的认知发生了变化。从原来的无知者无畏，到真正见识了那些站在学术金字塔顶端的人，他的自我定位反而降低了。
另一位CS 方向的学生，本来雄心勃勃要申请CS Top 5 的博士，去了UCB 后，发现自己和那些能进顶尖CS博士项目的学生差距太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走博士这条路。硕士毕业后再申请博士，并不一定能申请到同等或更好的博士项目，甚至可能面临重新找推荐人、补充科研经历、竞争更加激烈等不确定因素。
从时间成本、金钱成本，以及博士申请的确定性来看，如果只是为了名校title，读硕士后再申博的性价比未必高。当然，也有一些情况，我认为名校硕士仍然是不错的选择：
1、对未来读博不确定，或者更倾向硕士毕业后直接工作。如果不确定自己适不适合科研，硕士可以给你更多时间去探索、思考和试验，而不会直接把自己锁死在博士这条路上。
2、有强烈的名校情结。如果你觉得能去哈佛、斯坦福这样的学校，本身就已经是人生圆满的事情，那这个理由也完全合理。
3、对自己申到的博士项目非常不满意。如果博士项目的导师、实验室氛围都让你觉得不适合自己，或者你觉得未来还有机会申请更好的博士，那硕士可能是更好的缓冲选择。
作为对比，我另一个学生，今年放弃了哈佛三个硕士，选择了本校博士。这位学生对科研的兴趣极大，未来规划坚定，博士的导师正是她本科时期的科研导师。她对导师的认可度很高，也非常喜欢自己目前研究的方向。
从科研的连贯性、博士申请的稳定性，以及职业发展的规划来看，直接读博士是最合理的选择。她当然也想过哈佛的诱惑力，但在认真咨询了多位专业人士后，发现哈佛硕士并不会对未来博士申请有明显优势，反而可能浪费时间和金钱，最终决定不去哈佛，直接读博。
还有一位CMU学生，本来是冲着哈佛、MIT去的，但她最终明确了博士方向后，发现她的研究领域里，哈佛、MIT并不如她本科CMU的导师，最后直接申请了本校博士，并没有去申硕士。
以她的实力，哈佛、MIT的硕士应该没问题的，但她深知博士方向的匹配比名校title 更重要。最近也有很多家长问，现在的形势下，是不是“博士不如硕士”？可能大家听到了很多对博士不利的言论，比如美国政府削减高校科研经费、高校减少博士招生、博士毕业难找工作等等。
但我不认为这些舆论会对个人选择造成本质影响，或者说，不要因为短期的新闻或者风向就轻易改变自己的方向。舆论总是在变，政策也会变，但你的兴趣、能力、职业目标不会因为这些外部因素而改变。
我不禁想起我父亲的经历。他在电力行业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为国家做出了不少贡献，当然其中既有努力，也有运气，但我始终觉得，更重要的是他和我妈在最困难的岁月里从未动摇，始终坚持自己的方向。69年我爸和我妈带着刚出生不久的我姐（我是两年后出生的）被下放到河南驻马店的“五七干校”。
那是一段特殊的历史时期，每天都在劳动改造，他们身边有很多同行，也都是科研一线工作的知识分子，但面对看不见未来的岁月，很多人逐渐放弃了学术。可我父母没有。他们白天干活，晚上仍坚持学习、读书、写笔记。我小时候常听他们讲那段经历，反复提起的不是那个年代多苦，而是庆幸当时没有放弃对科研的热爱，也没有放弃未来可能重新走上研究岗位的希望。
72年年底，他们终于得以返回北京，重新回到电科院工作。也正是因为那三年半里没有中断对专业的积累，他们逐渐在学术领域崭露头角。现在想来，在一个如此充满不确定和混乱的年代里，还能如此坚定地守住自己的方向，其实正是他们后来能有所成就的根本原因。所以我始终相信，越是外部环境不确定，越要坚定自己的目标。
读硕士还是读博士，不是看哪条路更轻松，也不是看外界的短期变化，而是看哪条路更适合你，能让你真正走向自己想要的未来。只要这条路是正确的，就坚定地走下去，不受外界干扰，那就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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