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比较文学？比较文学专业深度解析

作为一家在人文社科申请方面有丰富经验的留学机构，机构在过去六年时间里积累了许多和比较文学这个专业相关的成功案例。在服务过程中，我们发现学生们攻读比较文学课程的出发点大概可以归类成三个方面：

• 对比较文学这个学术领域感兴趣
• 喜欢文化研究，尤其是喜欢从文字、文本的角度 (相较于其他的方法，比方说注重田野调查的民族志) 去探讨文化现象
• 希望学习中国文学与文化，但留学目的国没有中文硕士/学士课程 (而比较文学可以让学生自主挑选两门，甚至多门语言相关的文学作品和文化内容去对比学习；其中通常包括中文)

另外还有很多学生在初次听说这个专业的时候会问：——什么是比较文学？

所以我们在这里总结了一下比较文学最基本的特点。

“For the dead travel fast”

Lenore

很多文学创作本身就包含了跨文化比较的元素。1897年出版的斯托克的小说《德古拉》就同时涉及了英国19世纪末的社会文化和瓦拉几亚（罗马尼亚的一部分）的历史。作为文学史上最有名的吸血鬼，德古拉伯爵的原型是15世纪的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

在小说开头，英国事务律师哈克受邀去伯爵的城堡（位于罗马尼亚）处理一些英国房产购买的业务。当伯爵派来的神秘马车夫（应该也是吸血鬼，很有可能就是伯爵本人）出现在双方约定地点，要接哈克去城堡的时候，哈克的同行人用德语低声说：“Denn die Todten reiten schnell” (“For the dead travel fast”), 引来车夫眼带笑意的注视。

接下来便是哈克坐上马车，正式开启了一段惊心动魄的诡异经历。而这句“For the dead travel fast” 是来自德国诗人比尔格最出名的一首叙事诗 “Lenore”。

它讲述的是一位名叫Lenore的女子，因为未婚夫参加1757年普鲁士和奥地利之间的布拉格战役未归， 便和上帝争吵，抱怨他的不公。之后某天午夜，一个和未婚夫长得相似的陌生人出现在Lenore门口，邀请她一起骑马前去他们的婚床。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到达目的地，Lenore发现自己来到的原来是一个墓园，带她来的陌生人褪去未婚夫的样貌竟是死神，而所谓婚床就是埋葬已经战死的未婚夫盔甲和骸骨之地。

这首哥特式叙事诗对浪漫主义文学的发展有很大影响， 相关意象和情节在后世欧洲各国的文学作品里经常出现。比如 “The dead travel fast”, 除了《德古拉》还可以在狄更斯的《圣诞颂歌》里看到。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乔伊斯用荷马史诗《奥德赛》(希腊英雄奥德赛参加完特洛伊战争后，在海上历险十年回到自己王国的故事)的结构来叙述一个20世纪初的城市人在都柏林寻常一天的经历。金庸用西方舞台剧的模式来写牛家村密室疗伤的情节。所以我们平时在读一本小说又或者看一部电影的时候，也经常会看到创作者身上不同思想、文化、传统的碰撞和融合。

图：威斯特伐利亚条约签署

现代国际关系一些重要原则的起源

比较文学：文化领域的国际关系。

比较文学主要是对不同语言承载的文学作品和其他各种文化表现形式（例如电影和音乐）进行比较研究的学科。而很多时候，不同的语言又代表着不同的国家。一个学生对中英文这两门语言的比较文学的兴趣，很可能就暗含着对中国和英国（或者其他英语国家）这两个国家的文学和文化比较研究的向往。这种研究能让学生更好去理解两国文化的相似和差异，包容和对立，以及进一步交流的可能性。

比较文学研究的主要形式：探索不同作品中相似的主题、思想、情节、意境、人物形象等等。

虽然欧洲和现代性是比较文学在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两个主题，但是在现在的比较文学里，欧洲以外的世界和古代文学作品也得到很大的关注。虽然经典的法德模式认为不同作品或者作者彼此间有直接影响是开始比较文学的必要条件， 现在只需要它们之间存在显著的共通点就可以进行比较研究。一个中国宋朝的文人和一个英国当代作家，后者可能从没听说过前者，但是如果他们处理过类似的主题，便值得把他们放在一起对比探讨。有的时候，同一部作品的不同译作或者同一个作者用不同语言写的作品（比如佩索阿）也可以被放入比较文学研究中。

Google Books 1904年到2019年：Bloomsbury Group出现数据

比较文学的两种解读方式：close reading (细读) vs. distant reading (远读)。

Close reading 就是对作品文本的特定段落进行细致的分析，探讨其中的用词、语句结构、句法、意象、和语句在上下文中的含义。做close reading 需要掌握相关文本原文的阅读能力，所以对学生掌握的语言有比较高的要求。视乎研究的具体话题， 只掌握中文和英文当然也是可以的。不过如果要钻研一些比较宏大的内容，比如整个西方文学中的现实主义，就需要像奥尔巴赫一样对西方主要语言都有所涉猎。

相比close reading, distant reading是一个很新的概念, 是Franco Moretti在2000年提出的。它是用计算方法去分析大型数字图书库中特定词语和表达的数据。图中是Google Books收集的图书中1904年到2019年 出现英文Bloomsbury Group (一个从1904年到二战前活跃于伦敦的文人团体)的数据。Distant reading 使得宏观分析海量的文本内容成为可能，有点类似文字和文本上的社会学研究。

所谓文史不分家， 历史的方法和视角对于比较文学非常重要。

史学可以帮助比较文学的学生探讨作品产生的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背景， 从而了解文学与现实之间的互动。举个例子， 针对英国摄政时代（1811年至1820年）的历史研究，尤其是关于巴斯这座城市在当时英国中产阶级和富人社交生活中扮演的角色，和对《傲慢与偏见》的解读是可以相辅相成的。

比较文学的学生还需要去认识一些现代的理论和思想流派，包括后结构主义、后殖民主义、伯明翰学派、马克思主义、精神分析学等等。例如精神分析学里就经常会提到《哈姆雷特》。还有对后殖民研究有奠基作用的《东方主义》也带有比较文学的特点；赛义德在书中分析了不少英国和法国（两个殖民大国）作家的作品。

把这些理论应用在文学作品上有时会有牵强附会的地方， 但是适当地了解它们还是必要的。任何声称自己不相信理论的人在思考和表达的时候也必然需要去对事实进行挑选、概括、建立联系，因此都会不自觉地带着自己的一套“理论”。学习理论和思想流派可以帮助我们梳理各种曾经得到认可的用来解读作品的思维角度， 比较它们的优劣，从而完善自己的思考过程。

比较文学的方法可以被用于分析影视作品，特别是电影文本。有电影相关的经历，想在比较文学框架下理解电影的学生也可以考虑这个专业。

香港大学的Master of Arts in Literary and Cultural Studies （文学与文化研究硕士）就包含一个电影研究的方向。选课包括：

• The Art and Politics of Narrative 叙述的艺术与政治
• Film and Popular Culture 电影与流行文化
• 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ture and Film 当代中国文学与电影
• World Cinema 世界电影
• Screen Documentaries 银幕纪录片
• Ecological Imaginations in Literary and Visual Narratives 文学与视觉叙述中的生态想象

另外一个和比较文学联系紧密的实践领域是翻译笔译。

虽然文学作品的译作在过去很长时间里被认为都不如原著，但是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越来越多的人表示一部作品进过翻译以后既有丢失的元素，也能展示新的内容和风格。董桥就曾这样评价英国作家菲茨杰罗翻译波斯诗人海亚姆的《鲁拜集》：“都说译文是借句发挥不是依句翻译，海亚姆笔端飘下一片落叶，菲茨杰罗的稿纸上瞬间是满山的秋色；教我读《七智柱》的阿拉伯作家说原作意境绝没有译作磅礴。” 所以原著和译作放在一起同样可以进行比较文学的研究。

因此比较文学专业同样适合有笔译相关经历或者以后想从事笔译工作的学生。牛津大学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把比较文学和翻译结合起来的硕士学位-如上图所示。

在这个信息传播越来越图像化的时代，比较文学适合所有想从文本和文字的角度去理解世界，尤其是不同文化共性和差异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