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减轻经济衰退期间大规模裁员的痛苦

如何减轻经济衰退期间大规模裁员的痛苦

政府为挽救就业而设立的项目成本高昂，但避免失业带来的长期负面影响是值得的。

被裁员并长期失业是生活中最具压力的事件之一，仅次于离婚或亲人去世。

除了心理和健康方面的影响，长期失业还可能成为改变一生的财务困境。当人们长时间没有工作时，他们的技能会退化，变得更难找到工作。他们错失了在职场上晋升的机会，尤其是那些刚开始职业生涯的人，且他们的收入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

斯坦福大学商学院金融学助理教授、斯坦福经济政策研究所研究员迈克尔·布兰克表示：“失业对个人的福祉有巨大影响，特别是在经济衰退期间。”他说：“在经济衰退期间被裁员的工人，其终生收入的现值几乎会下降20%。失业后的收入自然下降，而这些收入通常不会在经济衰退结束后的10年或20年内恢复。”

经济学家一直对这一众所周知的影响的规模和持久性感到困惑。产生这些“创伤”效应的潜在机制尚不清楚，这使得政策制定者更难制定更好的方案来减轻经济衰退期间裁员带来的痛苦。

布兰克和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生奥梅德·马赫齐安的研究为这一动态提供了新的见解。就像工厂可能污染当地环境一样，大规模裁员的公司也可能“拥堵”当地劳动力市场。裁员期间失业带来的负面财务影响中，超过四分之一是由于裁员潮给整个劳动力市场带来的压力。换句话说，大规模裁员会导致大规模的痛苦，即使是那些保住工作的员工也会受到影响。

在这方面，政府可以介入，减轻“就业破坏”的影响——尽管布兰克指出，政策制定者要找到不补贴失败公司就能挽救就业的方式是很棘手的。

为了更好地了解为什么经济衰退对工人如此痛苦，布兰克和马赫齐安深入研究了数据。通过使用人口普查数据，他们设计了一种新的方法，从全国范围内分离出大公司裁员对各个地区经济条件的影响。他们研究了多地区大公司的大规模裁员。大型裁员迫使大量人员进入劳动力市场，在过度饱和的就业市场中相互竞争。“人们同时寻找新工作，几乎堵塞了劳动力市场，或让它对其他人造成拥堵。”布兰克说道。

他和马赫齐安发现，一波失业潮往往会压低那些当前失业的工人的工资，令人惊讶的是，现有工作中的工人工资也会下降。这是因为工人在薪资谈判中的议价能力减弱，且更难找到更好的工作机会。这个影响对于年轻、技能较低的工人尤为明显，因为他们通常通过更换雇主来“爬上职业阶梯”，提高薪水。在经济衰退期间，随着就业流动机会的减少，他们的生产力也会下降。

布兰克表示：“你20岁和30岁时是你职业生涯中非常重要的形成阶段。这是你找到一份好工作的时期，这使你能够立足并开始学习你的行业。如果你刚开始发展过程时就很难找到工作，或者刚开始时就被裁员，这可能会阻碍你发挥全部潜力。”

就业保护

鉴于这些长期存在的创伤效应，政治家和政策制定者可能希望避免裁员的最严重影响。在美国，裁员的典型应对措施是提供短期失业保险，以减轻失业带来的痛苦。这种临时收入无法替代全职工作的安全感，但至少求职者不会面临生存问题。

另一种方法是补贴可能被裁掉的工作岗位。在COVID疫情期间，联邦政府花费约8000亿美元用于薪资保护计划（Paycheck Protection Program），该计划为小企业提供薪资费用，以便它们能够继续雇佣员工。虽然PPP因帮助挽救了近300万个工作岗位并避免了更严重的衰退而获得赞誉，但它也因将数十亿美元用于不适合的人群（如富裕的小企业主和低级别诈骗者）而受到批评。

“失业对个人的福祉有巨大影响，

特别是在经济衰退期间。”—— 迈克尔·布兰克金融学 助理教授

通过向雇主提供直接支付以维持就业，薪资保护计划的模式类似于西欧和日本现有的就业保留措施，这些措施支付给公司以维持员工数量。工人通常会在减少工时的情况下继续工作；在德国，这被称为Kurzarbeit，或“短时工作”。其思路是，这些计划可能会减轻大规模裁员带来的一些创伤效应。

然而，设计不当的就业保护政策可能会导致“僵尸化”，即不具生产力的公司被不必要地维持，可能拖慢长期经济增长。“你可能最终会扶持那些本应倒闭的公司，”布兰克说。“政策制定者应该在裁员过程中设置一个‘减速带’，使劳动力市场能够更平稳地调整。他们不应阻止不良工作和公司最终消失。”

短时工作计划旨在通过关注面临暂时困境的雇主来减轻这些风险。然而，即便在这些政策普遍存在的国家，区分有前景的公司和濒临倒闭的公司，并为公司提供暂时的喘息空间，而不是永久的生存救助，仍然是一个挑战。布兰克希望未来的研究能集中在找到一组合适的方案，平衡就业保留补贴的成本与收益，同时限制任何不良后果。

“美国在经济衰退期间，联邦和州政府支出的失业保险与工作保留政策的最优组合，目前可能过于倾向于失业保险，”布兰克说。他表示，他的研究是收集高质量证据的第一步，旨在帮助政策制定者在这些权衡之间做出明智决策。毕竟，现在花费的一美元可以避免未来对所有工人的重大损害，即使是那些没有失业的人。

“在寻求避免裁员带来的高昂成本时，政策制定者必须确保投入的金额不会远大于所避免的损失，”他说。“这就是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