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面谈是我工作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对于大多数中国家庭来说，留学是一个严肃的人生决策，关系到孩子的未来，也反映了一个家庭过去教育的阶段性样貌。
回想过去的9年，我从北京到深圳，接触了至少5000个留学生家庭。最初，我总觉得北京的家庭与深圳的家庭不同，而上海的家庭则有其独特之处。然而，时间久了，我会发现家庭之间有更多的相似之处。
01、一个不说话的孩子
距离今年的春节仅过去不到2个月，在这个万物向阳的季节里，优秀的老师从海外回归到团队，睿途跨城市的教学会议和管理交流如期举行。家长们也再次启动了孩子的留学规划，将其加入日程中。
有一个周末，我在仅仅1天的时间里和5个深圳家庭面谈，做留学升学咨询，但其中一个孩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在接近2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是一个刚刚从公立学校升入深圳某所国际学校读九年级的男孩子，长相清秀，性格文静，鼻梁顶着一副小眼镜。整个人坐在南山校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他时不时用手推扶眼镜的动作。
整个面谈过程非常顺利。妈妈的目标是让孩子在暑假后实现托福100分，以便于今年秋天申请美国的夏校。孩子在制定这个目标时没有产生过任何冲突、反抗或者提出一些额外的要求。
孩子似乎非常理解并且接受了睿途在语言学习中所强调的七个好习惯，也认识到像是坚持晨读、坚持词汇的一秒辩音、坚持精读精听、坚持长难句复述等等这些能力训练的意义。
直到我笑着盯着他的眼睛，问了一个问题：“小阳，你平时在学校也不怎么说话吗？”他立刻扭头看向妈妈，更沉默了。我才意识到，我好像问了一个不太妥当的问题。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问题也点燃了妈妈对孩子的所有不满。
02、一个完美的妈妈
不知道大家是否有注意到，我刚才提到的托福100分的目标，不仅是妈妈为孩子设定的目标，也是妈妈自己想陪同孩子参加托福考试并实现的目标。
在这件事情上，毫无疑问，这位妈妈是一个成长型的人：对自己有要求，同时也想体验孩子所要经历的过程。
从这位妈妈对自己的人生描述中，我能感受到她的优秀。她不仅面容精致，举止优雅，讲话还很得体。她本科毕业于国内的一所211大学，硕士学位则是在英国获得的。现在，她是一家大公司的管理者。她的魅力源自内在，这一点是不言而喻的。
然而，当我问到孩子是否不爱说话时，妈妈的伤疤仿佛被揭开了一般。她开始讲起孩子从三岁起的故事，说孩子在五岁之前特别活泼可爱，不仅爱说爱笑，还不怕与外国人交流。妈妈也一直很关注孩子的语言学习，在小学期间带着孩子见了妈妈所有的外国朋友，几乎每月都能见到他们。每个人也都会夸赞孩子是个有语言天赋的孩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说的越来越少了。面谈还在进行着，妈妈却带着嫌弃的口气对我说：“杜老师，你还是放弃吧。他不会张口的，他只有耳朵，嘴巴只是用来吃饭的。”
“我不会让他回公立学校的，我倒要看看，他这样要怎么在国际高中活下去。”
“不爱说话能考的了托福么?”
“不说话能把英语学好么？”
“这么大点儿声音怎么去国外学习？”
“杜老师，在从小培养他这件事上我从没怠慢过，也从未松懈过。但是我让他做的事情，他几乎就没有完成过，就连小学时的声乐考级也没通过。初中的实验班没进去、奥数学习也没有坚持下去、背单词也背不动。他跟我和他爸爸的差别太大了。这些方面我也从未责怪过他，只是希望他能够大点声说话，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妈妈越说声音越大，试图向孩子示范什么是“大声说话”。但是孩子却一声不吭，只是在不停地推自己的眼镜。我让孩子先出去等一会儿，因为我想和妈妈单独聊两句。
当孩子出去后，妈妈问我是否需要请一位心理医生来帮助他。我感到很惊讶，因为我认为孩子其实没有问题，我跟妈妈说：“问题不在孩子身上，而是出在您无法接受孩子和您、和他爸爸不一样。”
后来我们又聊了很多。幸运的是现在孩子已经在睿途学习，完全没有不开口、不出声、不跟读、不沟通的情况了。晨读背诵满分10分，每次也都能拿到7-8分的程度。虽然还没有达到可以开始上托福口语课的程度，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孩子闭口不言时眼睛会动，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观察睿途。
当老师们能够接受孩子身上与众不同的特质时，他的「安静」突然间就有了声音。他依旧能够被关注、被欣赏、被看到。这让他多了一份安全感，也能够说出「不爱说话的人也可以搞定托福」这样的话。
有时我会想，父母和孩子总会进入到一个循环的沟通模式中。或许是父母说话太多，孩子就不爱开口了？也或许是孩子不说话，所以父母就说得更多了？
学英语要开口，这是睿途在语言学习这件事上最质朴的坚持。如果一个孩子不熟悉自己的声音，那他在语言学习中就很难找到自信、获得享受。我们鼓励孩子表达自己的方式，可能不是要让他多说话，而是要尝试欣赏他的安静。
鼓励孩子多开口
03、一个名叫Rachel的孩子
在同一天的另一场面谈中，没有家长在场，我与一个名叫Rachel的孩子单独聊天。她只是个六年级的学生，但已经在深圳睿途学了两个学期。她妈妈安排她与我面谈的唯一目的，就是想知道孩子在八年级的时候能否考上深圳著名的国际学校——深国交。
我向孩子解释了考深国交到底意味着什么：是面对5000人中有4500人被淘汰的压力，是需要在未来四年内保持高GPA，并适应走班制所带来的对自由和自律的挑战。在你了解了所有的真相之后，再问自己是否敢于迎接这些挑战？是否愿意尝试？是否会害怕失败？
孩子却向我讲述了一个小故事。她告诉我她已经坚持业余花样滑冰很多年了，每个周末都要跟着教练去冰场，虽然技术上不是很专业，天赋也不是很高，比赛也没参加过几场。练习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也会经常摔倒。但是教练总是告诉她「不要怕摔。用正确的姿势摔倒，一点都不会疼，而且摔倒也有助于练习」。
听到这里我特别感动。一个六年级的孩子脸上洋溢着笑容，用自己的方式讲述了一个不完美的花样滑冰爱好者的勇气和坚持。
完美的背后隐藏着脆弱，而有瑕疵的人生蕴含着力量。
一个过于完美的妈妈很容易培养出一个不敢犯错误的孩子。但是，犯错其实是珍贵的成长机会。即使两个托福分数都是80的孩子，他们如何理解自己的错误、如何面对自己的不完美，将决定他们下次考试是否能够获得更高的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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